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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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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
符歌蘿仔細聽著,試圖理清天狼族人的憤怒來源。

他們似乎對女性態度十分惡劣,雖不知這惡意從何而來,但幾次三番,都聽到一個名叫“洛湘雅”的名字。

或許,這一切混亂,與這位天狼族口中的妖女“洛湘雅”有關?

顯然這是一場難得一見的戲碼。

符歌蘿將唐憺齊委地的外袍攤開,占了一塊不大不小的地,拿白鶴翅膀上的一根毛,掃過其上灰塵,坐了上去。

唐憺齊身後被金色的網壓著,一直未動彈,看見符歌蘿的動作,神情有些錯愕,“你就這麽坐下來了?”

他可還在為她們這群妖魔擋著仙網。

符歌蘿著實沒想到,小皇子今天變了性,這麽關心自己。

她將尋游扶在旁邊坐下,待確定尋游消失在下面狼族人的視線裏,才隨口回道:“雖然不夠幹凈,也不夠舒適,但條件有限,勉強可以湊合。”

“……”

唐憺齊忍不住想拽回自己的衣袍。

他不禁開始思考,適才自己為何要替符歌蘿擋住這仙網?

底下群眾見罡網下,那幾人竟悠閑地開始交談,越發憤慨,來來回回都是那麽幾句話:“我們天狼族飽受妖女洛湘雅的毒沙千年,苦不堪言,不歡迎不守婦道的女人,把這個玷汙聖地的女人趕出溪岸!!”

符歌蘿忽然福至心靈。

這些人說的毒沙,不會是將她們卷入天狼族的沙塵吧?

如此說來,這場沙塵也與洛湘雅有關?

魄楚聽著很是頭疼,微微側過身,許久沒開口。

他覺得大家說的沒錯,可自己好像並不喜歡聽到這些話。

對於整個天狼族來說,底下人說的這些觀念和規矩,早已根深蒂固被奉為真理。

煜月聽到這兒,忽而發出一陣陣笑聲。

他們叫得越響亮,她越發笑不可遏。

眾人想起還有她這麽一個妖女,正要討伐她時。

煜月對魄楚嘲笑,又似在嘲笑所有人,其聲震耳發聵,“狼殿下,果真不愧是最佳傀儡,倘若你問心無愧,為何每次在面對這類事時,都避而不談。若說問心有愧,可你卻從不正視我們女子所遭受的水深火熱。你作為天狼族的楚王殿下,明知有些問題迫在眉睫,還想獨善其身,簡直可憐又可恨!”

煜月說著,眼眸微潤,卻似有光亮閃過,她高亢激昂,一字一句,猶如泣血,“縱使你們視我為妖,罵我不知廉恥,可那又如何?每月一次的毒沙,便是對你們最好的懲罰——”

忽而有道劍影,不知從哪飛來,直直射向煜月。

煜月情緒激動,註意到那把劍時,側身閃躲,卻還是沒來得及,胳膊被刺中,鮮血瞬間湧出。

人群騷亂了幾秒,繼而是鋪天蓋地的歡呼,仿佛中傷了一位十惡不赦的惡魔。

大祭司喊著讓羅烈快殺了煜月,被魄楚及時攔下,“祭司重地!你作為大祭司,是要在這裏大開殺戒?”

符歌蘿的註意力,全在煜月身上。

她在這位修為低下的天狼女子身上,看到了能肆意奔騰戰場的熱血。

這股熟悉的氣質,令她對煜月好感倍增,她本想在此多逗留一下,好見機行事,此時見煜月受傷,無法再作壁上觀。

符歌蘿瞥見唐憺齊腰身懸掛的玉佩,其上有塊指甲蓋大小的鐵片,狀似月牙,用以點綴。

她伸出手時,與低垂著眼的唐憺齊視線相撞,在他狐疑的目光裏,勾了勾唇,手背快速劃過又收回。

唐憺齊看過去時,她手背已多出一條劃痕,有孜孜血滲出,在傷口尾端凝聚成一滴血珠。

他還未開口,又見她將手背放至唇邊,伸出舌頭,將血珠靈巧地卷入唇間。

唐憺齊心口一滯,仿佛有人在他在心門,露出鋒利的爪子,然後只是輕輕抓撓了一下。

符歌蘿將血吞咽下去,另一只手,抹過手背上的傷,沾染了血的手指,蘊出點點銀光,很快一個銀色的法訣形成。

她微微展開雙臂,法訣隨之暴漲十倍,所有人註意力被吸引過來,便見銀色的光圈猶如颶風,上升回旋,如湯沃雪劃破罡羅,金色的網線如雨珠斷裂,簌簌而落。

有人發現,祭司臺四周遍布的銅鈴,頃刻全部覆滅,風微微蕩起,如齏粉四散。

歌蘿唇角始終噙著一抹笑,卻不達眼底,“小小羅網,還想困住我。”

天狼族人大驚失色,看她像在看一只怪物。

天家的法器罡羅,便連天狼族修為最高的王上,也是碰動不了分毫。

符歌蘿一個法訣,卻輕而易舉將罡羅粉碎殆盡,這究竟是怎樣的可怕修為?

另外,祭司臺四周被束塵鏡影響,無法使用法力,她為什麽能不受限制?!!

天狼族的人想到這裏,都驚慌失措起來。

人群裏,不知是誰驚呼:“看她的耳洞,她是女人!她是女人!!”

女人?竟然是女人?!

難怪她與另外兩個妖女為伍!

臺上這一行人膽敢擾亂祭司大典,分明是圖謀不軌,想要顛覆整個天狼族!

這一刻,天狼族人的怒意掉轉,對準了恢覆法力的符歌蘿。

他們恐懼擔憂,憤慨害怕,不約而同喊道:“殺了她!快殺了她!!”

符歌蘿看他們的目光,猶如螻蟻,漫不經心地說:“殺我?可以,誰來。”

對於這些喊打喊殺的言論,她面不改色,似乎十分熟悉。

她的語氣狂妄自大,周身銀色的靈力混沌醇厚,其鋒芒萬丈,被她凝視的眾人,再不敢出聲。

符歌蘿在半空中俯瞰,發覺了什麽,眉頭越皺越深。

唐憺齊自歌蘿沖破法陣後,視線便不由自主跟隨於她。

縱使她神情冰冷,也不可忽視那無上容貌,只有她周身兇狠非常,提醒著他,這是一位殺伐果斷的女戰魔。

唐憺齊毫不懷疑,如果這裏是戰場,符歌蘿定然會毫不手軟地痛下殺手。

他心中略有驚慌,不由往前邁了一步,低聲喚她,“符歌蘿。”

他全部的註意力,都在歌蘿身上,便未發現,腰間玉佩墜著的月牙鐵片,其上一滴細小的血珠,隨著他的動作,輕輕滑動,啪嗒一聲,滾落在地。

唐憺齊的聲音極低,符歌蘿還是聽到了。

她稍稍側身,還未細看,視線驟然一花。

不知從哪,反射出鏡片的光芒,刺痛人眼。

那光帶著湮滅的熱力,在場之人無不被其灼燒,皆痛呼出聲。

有人大喊:“是束塵鏡,束塵鏡動怒了,快逃!!”

符歌蘿心想不好,剛掐出法訣,眼前一暗,便不省人事。



符歌蘿在一片虛無的光亮裏游蕩。

有一道女聲在四周響起,“你原來,已長得這樣大了。”

這聲音十分溫柔,好似人類在咿呀學語中,會耐心教導的親人,教人生出無限的眷念。

歌蘿很好奇,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?

她眼皮沈重,怎樣也睜不開,仿佛與整個世界失去了聯系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她感到唇間一涼,有陌生的氣息,闖入她的口腔。

她警覺下用力咬緊牙關,牙齒咬到一小塊軟物,接著絲絲血腥彌漫開。

符歌蘿猛地睜眼,一張俊儔的臉在眼前放大。

她在對方眼裏,看到了冷淡而不耐的自己,也看到了那眼底的無措。

唐憺齊只楞了一瞬,腦袋飛快後仰,“你,你醒了。”

符歌蘿瞇著眼,看他一眼,而後環顧四周。

這裏似是一處山崖,四周極其荒蕪,未見任何活物,視野內不見天也不見地,而是一片帶著光亮的虛無,仿佛……仿佛一個幻境。

唐憺齊見她不說話,出聲解釋,“我看過了,這裏沒有出口,不知道是不是跟祭司臺上的陣法有關。”

符歌蘿視線落在他破掉的唇瓣上,不鹹不淡地問:“為什麽要親我?”

唐憺齊不自覺躲開眼,底氣不足道:“我不是有意為之。”

不知是回憶起了什麽,還是被她這樣直勾勾盯著,他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。

符歌蘿緩慢站起身,冷冷地勾起唇,似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,“你以為,我取走你的血,開啟了契約解除,你便能拿我的血,完成最後一步麽?”

她的言外之意,仿佛在說,即便你拿到了我的血,也不可能逃離我,別做夢了。

“我沒有,”

唐憺齊不經思考地反駁,胸膛重重起伏幾下,而後嘴唇緊抿,說:“我只是見你昏迷不醒,又沒了聲息,才出此下策,不然我是不會這樣讓我的初——”

“——初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唐憺齊雖年紀不大,但沈著臉時,眉眼凝重,總是透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質。

符歌蘿見到他閉緊雙唇,被血色染得竟極其好看,不禁揚眉。

不說便不說吧,看在他出發點是要幫自己的份上,她作為年長他四千九百九十歲的長輩,便大度地不同他計較了。

不過這裏為何只有她和唐憺齊倆人?

若說被祭司臺困住,那尋游和白鶴應當也在此才對。

就在這時,一聲鶴唳從遙遠處傳來。

符歌蘿驚喜轉身,果見一只白鶴自虛無的光亮中,扇動它那寬闊的羽翼,由遠及近地飛來。

白鶴似獨自飛翔了許久,它的羽毛不知在哪沾染了汙漬,一向引以為傲的尾巴,也被什麽燒過,有幾根毛焦炭發黑。

再次見到符歌蘿,白鶴鼻頭發紅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
符歌蘿有些好笑,耐著性子安慰了幾句,白鶴卻變本加厲,爪子抓著她衣角,哭得更厲害了。

符歌蘿在風聲鶴唳裏,選擇做回自己。

她冷漠地拽回自己的衣袍,不再理會這只沒完沒了的鳥,轉身離開。

白鶴哭得眼花繚亂,發現爪子裏的衣物沒了,隨手一抓,再次抓到一件衣袍,“小歌蘿,你變了,我這麽一只弱小可憐的鳥,在這破地方飛了好久,一直飛不到盡頭,我都以為我要死了,好不容易才找到你,你怎麽都不安慰安慰我!”

待白鶴酣暢淋漓哭喪完,意猶未盡抹拿翅膀抹眼睛,看到眼前只有唐憺齊時,委屈到不行,“小歌蘿呢?”

唐憺齊忍受許久,在耐性耗盡前,一點點將自己的衣袍,從白鶴的魔爪裏收回來。

白鶴似才看到他嘴角的傷,驚地飛起,與他的臉平行,“你這傷……這裏該不會有什麽可怕的魔獸鬼怪吧?”

沒有什麽魔獸,會比這只能哭的鶴更可怕了。

唐憺齊抿唇,默了一會,含糊不清道:“這是你主人傷的。”

他似想起什麽,重重籲出一口氣,又補充:“我是為了救她。”

白鶴驚奇,什麽救人的法子,要動用到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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